【閱閱遇事人物專題】陳小乖──在厭世的世界裡，凝視社會
「閱閱遇事」集結四位演出者——陳昭淵、陳小乖、劉子華、高於夏，當詩人兼設計師遇到調酒師、當總編輯遇上演員，各自在不同領域扮演創作者的他們，如何交流、認識彼此，又將為彼此帶來怎樣的嶄新體驗？
陳小乖，就算很厭世，還是要好好吃飯
從公館站四號出口出站，拐進一條巷子，穿過成群的成衣小販，在茉莉二手書店的對面，有一家低調雅靜的小店。推開黑色的門，迎面而來的是料理的香氣與木製的吧台，當然不會忽略掉一旁成排的書籍，與張貼在牆面上的「厭世語錄」。
這裡是「厭世會社」，它是臺灣第一間申請到文化部補助的餐酒館，也是一家結合了獨立書店的餐酒館，地下室則有可供座談與藝廊的空間。創辦人之一「陳小乖」，希望這裡不只是一個吃美食、與朋友小酌的場所，更可以透過其中憂鬱卻帶著幽默的氣氛，成為讓厭世者、憂鬱傾向者，更甚至是精神疾患者，能夠自在坦露心聲的地方。
（對於小乖來說，「厭世會社」不只是一家結合書店的餐酒館，他更希望可以提供心靈的休憩處。）
然而在「閱閱遇事」錄製時，幾乎全身上下幾乎寫滿「我很厭世」的小乖，他給予另外一位參與者的書籍，是超乎製作組們預期的《未央歌》。
不古典但意義非凡的存在
「閱閱遇事」，是一檔跨領域的創作者交友實境秀，我們會讓兩位不同領域的創作者，不透漏彼此姓名，只提供一本書交換，來想像對方是個怎麼樣的人。
而小乖給出的《未央歌》，是華裔作家鹿橋於1945年完成的小說，描述中國在對日抗戰時，雲南西南聯大的青年學生們對於理想與未來的追尋。因此這個來自上個世紀的故事，在2021年看來顯得有些古典且老派，不同於他平時給人的形象。
與他互動的參與的陳昭淵，問起他為什麼後來會改送這一本書，「我本來是想給太宰治《人間失格》的。但對我來說，這是在我生命中滿有意義的一本書，我算是把那一段跟這本書互動的感覺給你，雖然我沒有明確指出是什麼感覺，但每個人看完書會有不同的體悟。」
（小乖與昭淵用書籍作為第一次接觸，並且在節目中展開更深的對談與合作。）
隨著節目錄製，小乖也漸漸吐露這本書與他的淵源。在過去被重鬱症纏身時，小乖一度入住精神病院，在那裡，日常生活都受到管控，而圖書區大部分都放著養生飲食的書籍，唯一一本小說，便是《未央歌》。
（小乖送出的書籍《未央歌》，內容描述上個世紀大學生的故事，卻是飽含了他的一段記憶。）
「現在還是會嚮往書中那種純真吧，但就好像現實蠻難發生的，太理想了。」他說。
世界末日就是過著每一天
與小乖對談的是平面設計師兼詩人，陳昭淵。不同於他主力在飲食與調酒，昭淵的作品更多著重在文字與圖像。而兩位創作者，也在節目進行的過程中，進行發問與合作。
「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你最主要想要做什麼？就是你要你一定要完成的事情？」
昭淵自己的想法是，他會照今天的既定行程按部就班的把末日過完。
小乖則回答：「沒有耶，我把每天都當成世界末日，生無可戀。」
「世界末日照平常日過。」「平常日子就是世界末日。」雖然兩個人答案乍看大不相同，然而追根結柢，都是將末日視為平凡的一天。那怕是末日或是厭世，但日子繼續著，就會繼續過下去。
（小乖認為，每天都像是世界末日，那當世界末日來臨時，那就是個平凡的一天。）
正如同小乖的選書之一《舊房子》，人生除了生死之外再無大事，生死之外就是在過日子。活著就彷彿待在一幢舊房子裡，看著物質、心靈空間輪轉的跑馬燈。
人本主義與疫情後的世界
在節目過程裡，「閱閱遇事」邀請來賓提出屬於2020年的「關鍵字」。而小乖得出的關鍵字是「疫」。不只是因為開設餐酒館的他，遭受到了疫情的衝擊，還有疫情後社會的轉變，也讓他思考疾病對於文化與歷史的影響。
「我的主題是剛好，今年遇到疫情，會讓我有一個問題，對未來的想像是，在這次疫情之後人類文明會有什麼樣的演變。」
而書籍《暗黑醫療史》裡，則透過醫療史的方式，細細剖析如今可見的醫療方式與設備，挖掘出背後的歷史與故事。
「這已經不是未來了，是正在發生的事情，因為當有一個這麼巨大的社會事件，影響人類社會的時候，有一些比較個人或是比較，局部性的社會問題就被消聲，顯得沒那麼重要。」
正如同描述香港抗爭的《我們的最後進化》中，疫情使的社會運動看似沉寂。但許多港人認為，只要堅持訴說發生的故事，記下曾經行過的路，記住自己是誰，就算終點尚未可見，拒絕遺忘，永不屈服，最後進化終將完成。
「就像當初黑死病之後，一直並給人類社會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之一是人本主義的興起，他們大家不再相信有神的存在。那現在已經偏向的泛無神論的社會之下，又遇到了疫情，人類又會怎麼處理，往什麼樣的精神走下去，我在等類似的文學出現。」
（延伸閱讀：《奧秘科學大綱》，從人類、地球開始再擴展到靈性領域，幫助我們以更寬廣的視野看見世界的全貌，並且提供自我提升的修練方法。）
而第一本以疫情為主題的詩集《黑雪事件簿》也在２０２０年出版，每首詩皆對應一則疫病新聞事件。用詩的語言，記錄了從武漢發病起始，到蔓延全世界，疫情之起始、漫散、爆發與收束留下的記憶。
節目會結束，生活還在繼續
「閱閱遇事」在拍攝後，有一場屬於四位參與者的成果發表會， 發表地點便是在小乖的厭世會社。在活動期間，他也設計了一款名為「疫」的調酒。品飲時，藥酒帶來的味覺衝擊會在後段櫻桃酒的甜味中得到舒緩，伴隨舉杯的晃動，竹炭粉就沿著杯壁逐漸下沉擴散。
小乖分享：「這是從詩集《黑雪事件簿》得到的靈感。疫情的發生和影響有點像黑雪，會慢慢散開。」
一如是驚悚小說《黃衣國王》中描述的擴散效應，除了神、鬼的恐怖本身以外，更多的是人們無法名狀的恐懼在相互傳染。
而不管是疫情或是厭世，我們要如何在這樣的社會裡生活下去？在觥籌交錯的消失，與口罩之間的沉默，人類的歷史又會怎麼發展？會有新的理念抑或更厭世呢？也許這都是小乖仍然在思考的問題。
或許我們與他，仍然還得不到答案，但生活總會繼續過下去。
（小乖閱讀昭淵贈送的《摩擦．無以名狀》，也為這場跨領域的對談畫下句點。）
撰稿／黃紫寧
攝影／孫得欽
★ 「疫」主題書單
- 《黑雪事件簿》，作者：杜斐 / 現代詩 / 一人出版社出版
編輯推薦語：首本以此次疫情為主題的詩集，每首詩皆對應一則疫病新聞事件，從武漢發病起始，到蔓延全世界，疫情之起始、漫散、爆發與收束留下詩的記憶。
- 《舊房子》，作者：徐培晃 / 現代詩 / 天河創思出版社出版
編輯推薦語：生死之外再無大事，生死之外就是在過日子。我們都在舊房子裡看著物質、心靈空間輪轉的跑馬燈。
- 《黃衣國王》，作者：羅伯特．錢伯斯（Robert W. Chambers），譯者：楊芩雯 / 翻譯文學 / 逗點文創結社出版
編輯推薦語：無法名狀的恐怖傳染。凡翻開閱讀者，不僅會陷入瘋狂與抑鬱的極端悲劇，也將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
- 《暗黑醫療史》，作者：蘇上豪 / 人文社哲 / 方寸文創出版
編輯推薦語：每個人都知道醫學治病的光明面，卻很少人認識它致病的黑暗面！本書點出千百年醫療史的荒謬與離奇、殘酷與巧合，最終將讓你我領悟生命之可貴。
- 《奧秘科學大綱》，作者：魯道夫‧史代納（Rudolf Steiner），譯者：李怡達（丹尼爾）/ 心理勵志 / 奇異果文創出版
編輯推薦語：人類與地球的演化和靈性世界息息相關。現在發生的事情，在很久以前就被記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