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層紀

Author: 

逆彌

Distributor: 

紅螞蟻

Publishing Date: 

2023-06-01

ISBN: 

9789869986885

Format : 

平裝/單色印刷
320頁
13* 19* 2.1 cm
初版

Category: 

Price: 

380元

白煙冉冉升上半空,漸漸失了光。
它沉默穿越至二○一九年,
恍惚抵達同一條馬路上,異樣彌漫,
並以一個人從高樓墜下的速度,消聲匿跡。

所有身體就這樣被掏空,
來來去去了所有無聲的季節,
各自在回家與不回家之間,無所適從。

迴盪的聲音沒有方向,
燃燒的光沒有抵達何處。

如果我明天死了,
你能如何作為與我一起已四年的男友,
來拜祭我?

在敵人面前,
上帝一早取消了筵席。

肉體依然把自己擱在
迷宮裡的死路,
不發一言。

《蓋層紀》回溯2014至2022年的香港,以一個年輕大學畢業生向情人的重重告白、回憶和詢問,撿拾時代之中的革命、愛慾與日常。敘述者在基督教家庭的反抗和癒合,在男同志性文化中的躁動與茫然,在愛情中的柔弱與痛,都指向著整個城市不安的未來。這是瘟疫前後,許多傷口的總和,在歷史性的抗爭運動之間,在遊離的肉身之間,在分手與不分手之間。這書是在剩餘的香港之中,試圖尋覓親密、自由與解放的可能。

我徒手挖開自己,逐一撿拾性與革命的頹垣敗瓦,逐一撿拾我們,並小心把碎片放到掌心中,仔細端詳,看看自己在裡面是否生還。

好評推薦

《蓋層紀》是一塊城市與身體的地深切片,一次愛慾與革命的地質學探究。它所注視的不是那顆「我們」想要共同煉就的完美晶石,而是當初岩漿湧動的熱度,以及大爆炸過後遺下的,不知如何處置的肉身和情感殘骸;那些無法化成吶喊的慾望淤積,無形地寄身於城市的溝渠,沖不走收不回來。──謝曉虹(香港作家/香港浸會大學人文及創作系副教授)

每個人都背負著自己的性,而逆彌則比一般人都要誠實地看待這重量,並猶如十架反覆拖曳、釘牢般,苦心錯織、刻寫下,無法被更大的暴力熨平的慾望的紋理,要我們都記得,集體的哀悼總是來不及的,最切身的始終是一個人的魂飛魄散。這是一場創傷考古,以一系列痛點穿越了時代的血霧,同時把香港的不可能的身體留在災劫現場。──關天林(香港詩人/文學雜誌《字花》總編輯)

《蓋層紀》瀰漫自絕自責的感傷憤怨,無非探索存在主義現代小說中主人公所遭遇到的世界命題:在無神無義的暗黑時代,可否有愛?親人之愛、同性之愛、城市之愛。
但難道《蓋層紀》就只是供虛無主義者逗弄永劫的永動太平門裝置嗎?不是。起碼作者逆彌發明了一種嶄新貼地的香港書寫策略。小說將宗教話語、抗爭話語、同志話語綰合。三者互為暗碼,缺一不可。獨特而省力的寫法造就這本小說在藝術形式上的一大亮點。──李日康(香港作家/文學雜誌《字花》編輯)

逆彌寫下《蓋層紀》,我讀到他的深潛與直面:必須直面愛慾之不能,革命之不能,自身之不能,時代之不能。這本小說已成為他的證詞。這是他試圖浮起自身的沉墮之書。──余婉蘭(香港作家/自由撰稿人)

《蓋層紀》是一本告別之書,作者逆彌一邊寫下記憶之中的人、事、物,一邊見證所寫下的種種在現實之中徹底消失。正如全書開首佈設的場景──大約十五億年前的蓋層紀時期,大地開始分裂。這本書或許就是世界分裂之際,作者的一場地動山搖的告別。──嚴瀚欽(香港詩人)

小說裡,分裂(Breakup)的裝置無處不在,如同滿布的炸彈,引發肉體上精神中關係裡的無數次爆炸拉鋸毀滅:性,瘟疫,革命,神。每一次內或外部的爆裂,都讓人陷入茫茫黑暗,縱使努力尋找微光,而光的背後卻又是一層濃過一層的,更深慘的黑暗。
黑夜給了他黑色的逃亡,黑色的抗爭與血色。也給了他黑色的桑拿,給了他黑色的慾望與絕望。黑暗是不斷加壓的疫病擴張,是混亂迷茫的體液摩狀。黑暗就是他,黑暗就是香港。──崔舜華(作家)

逆彌身處這個年代,活在這個年紀,寫作是困難的。有意無意的,他要背負的不止於此。在抒情的底色下,他還意欲刻鑿歷史,讓將腐朽的得以凝為牢固的。
讀《蓋層紀》的時候,感受到事物被湮沒遺忘的焦慮。縱然我們所經歷的事距今不遠,但誰都知道,那些年份,那些日子,會像敏感詞被抹去。焦慮也來自於身份,我們熟識的本地文化,在以後將會如何?──王証恒(香港作家/自由撰稿人)

或許基督所說的信、望、愛,在這個大家不得不將異常當作尋常生活下去的香港,發揮了潛移默化的作用──有甚麼人可以斷定你我在參加和理非遊行與製作文宣時,完全沒有推動將來的正面發展?我很明白自己做的小且卑微,可是歷史巨輪除了少數大人物外,更多的就是小小的無名者共同推動的。──黃可偉(香港作家)

在逆彌的筆下沒有所謂大小事之分,時間和記憶也不必然有順流。街上與床上俱為同一張鋪開的地蓆,人們在色彩與迷霧中翻滾著身軀,歌唱著夢與醒交界的奇異旋律。當情慾轉移於血肉載體之間、城市在歲月的洪流中顫動,聽過的流行歌、讀過的詩、看過的歐洲電影都像河道上的風景,你轉身看一眼,這一眼還未過,你就已離開了。──熒惑(香港詩人)

以如詩的語言描繪肉身連結心靈的斷壁殘垣,以或暴烈或溫柔的口吻書寫性愛與渴望,如巫煉丹,火盡無溫,僅餘一條冰冷深河,於破碎與渴望的冷河裡,又以近乎無聲平白的敘述,編年史似地,裸身般誠實地記錄香港的事件。──小唯(作家)


作者簡介

逆彌

生於一九九七,香港。
畢業於香港演藝學院電影電視學院,主修剪接。影像作品《庇里牛斯山的城堡》入圍二○一五年IFVA獨立短片及影像媒體比賽,二○一八年《離境》入選鮮浪潮國際短片節並獲IFVA評審推薦。自中學時期開始在《聲韻詩刊》、《字花》與網刊《別字》、《虛詞.無形》、《SAMPLE樣本》等平臺發表不同形式的詩和評論。《蓋層紀》為第一本出版作品。


目錄

推薦
有種人的慾望他是黑色的──略評逆彌《蓋層紀》/崔舜華
藻與石/王証恒
尋常地過異常日子──給「我」的一封信/黃可偉
揚州夢/熒惑
很久很久以前/小唯

蓋層紀


推薦序

有種人的慾望他是黑色的──略評逆彌《蓋層紀》 /崔舜華(臺灣作家)

讀《蓋層紀》,若要以一個詞彙去抓取這部作品,我的選擇會是「分裂」(Breakup)。小說名為「蓋層紀」,在一開始便援引了蓋層紀的地質定義與時間斷層。蓋層紀是蓋婭大陸分崩的起端,宏觀藻類源源冒生,某種世界的整體性被破壞與重建,重建與破壞;若一藻一雙眼,那麼,在蓋層紀便有無數雙眼睛,見證著地表與海壑的崩離解裂。
「分裂」是一種慾望,一種實踐,一種行動自覺,是私我的,屬於香港城的,屬於革命時代的,在無形無邊的體制系統之下,個人的身體和情慾成為一小點一小點的Bug,甚至更捻細而為一行Bug 的某片碎屑。
小說裡,分裂(Breakup)的裝置無處不在,如同滿布的炸彈,引發肉體上精神中關係裡的無數次爆炸拉鋸毀滅:性,瘟疫,革命,神。每一次內或外部的爆裂,都讓人陷入茫茫黑暗,縱使努力尋找微光,而光的背後卻又是一層濃過一層的,更深慘的黑暗──

我甚麼也看不見時,我看見了黑暗,因而成了黑暗中的人。有時我在黑暗裡不需要光,甚至排斥光的存在。黑暗裡滋生的恐懼和慾望,合而為一。黑暗或許成了光,照亮的時候,身體可以自由,可以被模糊、藏起、淡出、不曾存在。黑暗裡面甚麼也可以發生,同時,甚麼都沒有發生。

黑夜給了他黑色的逃亡,黑色的抗爭與血色。也給了他黑色的桑拿,給了他黑色的慾望與絕望。「性慾,如潮溼的空氣滯留,如疫症蔓延。」黑暗是不斷加壓的疫病擴張,是混亂迷茫的體液摩狀。黑暗就是他,黑暗就是香港。
小說中,不斷將性慾與政治/革命置於並時共存的位置,而這樣的擺置之下,「並時」狀態正是某種「病時」狀態。威權的暴力、革命的暴力、性愛的暴力,三者總是糾纏一處,互相滲透糾結如一團濡溼的毛髮,而這團面目模糊的物事,卻能冠上其名、名為愛情──

我們的愛情,總無法與抗爭同步。我們的性,被遠遠置於革命之外。我們的關係,在子彈和汽油彈之間沒有一席之地。

「黑暗」成為這部小說另一個引爆所有自我詰疑與現實薄牆的關鍵詞炸彈裝置。《蓋層紀》裏大量的暴力與性愛的書寫,要不與家庭有關,要不與政治有關,譬如當爭取真普選的各種行動、在人大八三一決議中被證明失敗時,「一個穿西裝的男人在九龍灣某商場頂層的殘廁跪下,含著我直到我射到他口裡。」當九二八佔領行動中、武裝警察將催淚彈射向人群時,「我抓住聖經毆向父親的臉,他一巴掌摑在我眼角上。我忍著淚拾起跌到地上的電話,把鐵閘撞開,衝出去……」六四三十周年晚上,維園紀念運動如常進行時,他因著涼故裹在情人的大衣裏……總總發生在夜深黑暗裏的事件,透過網路,透過新聞,播送給每一個不敢扭開燈光,而總在暗夜裏或戰鬥或避險的人──

日復一日,周而復始,別人的死在這個世界上早已成為日常。過了這麼久,被自殺、被失蹤、被輪姦、被雞姦、被綁架、被滅口……(略)最可怕是,這麼巨大的死亡,不及一九八九年六四那時「清晰」,這種不得而知,這種氾濫而隱形的暴行,像一把透明的鋼刀永遠扛在我頸上……(略)因為我不能相信沒有手足被執法者殺死,這似乎是一道底線。其實我寧願他們直接開出坦克車在鬧市掃射人群,乾脆在鏡頭前來一場大屠殺,也不想彷彿甚麼也沒有發生,也不想彷彿可以甚麼也沒有發生,卻無聲地、無光地被毀滅。

或可以說,《蓋層紀》寫盡了香港從二◯一四至二◯一九這五年間,最激烈的社會抗爭運動紀事,但在集體的憤怒火焰照映下,那麼明亮刺眼的革命火炬之外,總有著一圈添砌一圈的密麻的暗影的疊層。「面對子彈,我們根本沒有武器還擊。也許正因如此,我們必須是弱的一方,失敗的一方,無力還擊的一方。說好的全民三罷,從未完全完整地實現,何來革命?若只是在街頭毀壞一切堅固之物,燃起最烈的火,便能獲勝,那麼世界為何仍這麼凶惡?」一場註定失敗的革命,一場必然頹散的抗爭,一場必將被眼淚和鮮血撲滅的熊熊烈火,倘若我們必須失敗/失守,倘若已知自身勢必一無所有,那麼,為甚麼還有這麼多這麼多香港人,憂懼或無懼地走上街頭,面對盔甲與子彈?「其實香港已一無所有,還有甚麼可再被毀滅?」這是最尖銳的提問,也是最坦率的回答。火焰被催淚彈澆滅,激情的身體被子彈匍匐倒地,愛慾被權力的坦克碾碎,時間順走,誰將會記得這榮光且為此落眼淚?誰又會佯作無事般度著小城民的日常?這世界上太多傷心事傷心人,也許不會凡事皆有結果,但可以凡事心懷希望──

時間並不辜負誰的心,世界也不虧欠誰的靈魂。因沒有一個神可以拯救世人,沒有一個人可以挽回自己。
在所有的黑暗中,我祈求,即使再微小的光,即使再微小的聲,終究,也會被看到,也會被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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