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香

作者: 

海凡

經銷商: 

三民

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4-05-01

ISBN: 

9786269672288

規格 : 

平裝/單色印刷
392頁
14x 21cm
初版

分類: 

定價: 

490元

「一杆挺拔昂揚的樹身,一縷別有意味的花魂。花朵通常在盛開時攀上生命的巔峰,但也有含苞初綻時香味最迷人——製作茉莉花茶就只採擷微笑的花朵。這姐妹樹花卻要待到飄然委地,眼看零落成泥,才煥發生命的華彩。又或許那滿地的晶瑩,卻是長垂的淚滴,親吻,眷戀著惜別大地。」

──〈落香〉

★集結海凡四十篇散文及三篇創作脈絡分享
★國立臺灣大學中文系副教授高嘉謙誠意推薦
★收錄新加坡、馬來西亞舊年代老照片

本書分作三輯,輯一〈記掛〉描寫溫馨的家庭日常,遙想童年與親情,懷念敬重的前輩與故友,情感綿密,真摯流露。
輯二〈落香〉寄情於花草樹木,記敘植物與人們共生共存的軌跡,同時抒發對土地的鍾愛與疼惜。
輯三〈看見〉走訪探查各地古蹟,將那些被遺落在歷史皺褶裡的過往,重新賦予生命力。本輯並收錄三篇海凡對創作的思索與分享。

海凡以質樸優雅的文字,博覽珍視的人事物及景致,記憶在歲月浸潤下得以安放,莫失莫忘。

高嘉謙專文推薦——

「《落香》鋪展的馬共山林剪影、南方草木生態、島與半島的文學軌跡,猶如落地的花才有芳香,化作春泥,滋養了海凡在兩地的生存經驗。這也是華文寫作對島國與半島的另類餽贈。」


作者簡介

海凡

新加坡出生。
著有文集《雨林告訴你》、小說集《可口的飢餓》、《野徑》、《雨林的背影》、散文集《喧騰的山林》。《可口的飢餓》入選香港《亞洲週刊》二○一七年中文十大小說。
另以辛羽為筆名,書寫島國鄉野與城市生活,著有散文集《傾聽.回眸》、《瞬間.側影》、小說集《芳林餘韻》等。曾獲金筆獎、第二、三、四屆方修文學獎、世界華文微型小說雙年獎。


目錄

推薦序 文學與記憶的餘馨 高嘉謙
自序 既是相逢,也是相認輯一 記掛
牽掛,是煩惱,也是豐饒。
赤子
牽掛——既是擔當,也是愛
父親
化作護身符
歲月雕刻的公公,山鄉,我的童年
到了這時才看見
島‧樹‧人
病榻上的文字
豆蔻花
不是親人,勝似親人——懷念故友羅豔萍
鐵戈——在旗下奔跑的詩人
那襲淡淡的,卻沉穩的背影——李錦宗印象
英先生和他的「不速之客」
女孩不哭

輯二 落香
芸芸眾生,墜落是永恆的。
哀桑
木薯
讀古樹
森林之火
覓路的「火金姑」
找不到那張照片
鐵道四帖——火車聲寂兩年後的追憶
恩澤——來自大地母親
回家聚一聚
名字——光陰的故事
福建年俗話今昔
守著一山綠蔭
遇見野菜
落香
窗外有一棵麵包果樹
往事浸潤餘生
暴雨荒山
生命截圖——沉香、象牙、「忘不了」魚和「東革阿里」

輯三 看見
路過的風景。
祝願你,明天依然美麗
一沐春風萬頃黃
當歷史和瞬間相遇——河流、碩莪樹、馬蘭諾人
洞‧見——記怡保市郊探岩洞
過東西大道的時候
鐵船擱淺,歲月鉤沉
林濤與海韻的交響——「林濤與海韻」新馬兩地詩文交響會側記
添一抹亮色——參加一個聚會的隨想
雨林裡的情愛——在德士師傅和好友讀書會上的分享
稜鏡的折射——辛羽海凡和鄉野雨林城市
答客問——有關長篇小說《雨林的背影》


自序

既是相逢,也是相認

《落香》是我第一本繁體直排的文集。感謝韋地的「季風帶文化」為我精心印製!

《落香》也是我第一次為自己的文集寫序。不是因為它是繁體版,而是經韋地建議,覺得確有需要。

還是先從一篇文章說起。大約十餘年前,我把一篇散文〈暴雨荒山〉投寄給《新華文學》半年刊,發表時卻被歸類為虛構的小說。彼時我已用「辛羽」為筆名,書寫島國城市生活,以及小島上曾有過的鄉居日子。而〈暴雨荒山〉寫的是荒山裡打獵,驟遇暴雨,和喧囂騷動,紅塵滾滾的現實委實格格不入,好像只有在虛構的小說裡才有它的位置。

而它又確實是散文,寫的是我一段過往,親歷與感悟。編輯並沒有錯。大抵因我的書寫,超出一般的生活經驗,讓人感覺匪夷所思。會出現這個狀況,全在於我個人的經歷。這回此篇文章也編入《落香》,還有其他短文或有相似情況,因此需要多說兩句。

我出生於馬來半島最南端的小島國,如今它已成為令世人矚目的現代化城市國家。作為它土生土長的島民,我卻曾經在原始雨林,在蠻荒異域裡生活十三年。直至一九八九年年底,一場由泰國、馬來西亞與馬共三方參與的和平談判有了結果,簽署了《合艾和平協議》,我和我的戰友,總數一千一百多人,才得以脫下軍裝,結束叢林游擊生涯,重返社會。

古今中外都不缺這類軼聞、故事,或為追尋獵物,或進山喝醉,或觀棋耽擱,或巧遇神仙……。總之,「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回返時已不再是舊時天地。宛如一則現代寓言,我那十三年懸置的時間和空間陡然落地,綿長轟響久久迴蕩心底!

身邊友人卻不免疑惑,當年一九七六年,怎麼還有人會選擇上山?!

上個世紀六、七○年代,本地區經受到第三次世界性產業轉移的衝擊,日本,德國及西歐國家,把勞動密集產業,如電子廠、紡織廠、木材加工廠等轉移到土地、勞力成本較低的東南亞,尤其新馬地區。屬於四小龍的島國,熱錢湧入,工業化急劇改變著國家的面貌,社會正在轉型、在發展。同時,階級壓迫和矛盾也相應尖銳、嚴峻。世界範圍社會主義思潮激盪,中國文化大革命外溢效應滾滾波及。加上一九七五年印支三邦變色:四月,紅色高棉解放金邊;同月,南北越重歸統一;十二月,寮國成立了人民民主共和國。社會主義作為一種思想、一種實踐、一種制度,它昭示公平、正義,掃除貧困,代表和維護底層弱勢群體的利益。那種充滿激情的、對美好社會的憧憬,吸引中南半島成千上萬的青年,懷揣熾熱的理想,遠走異域,奔赴深山老林。

回頭看,這番決絕的人生抉擇,看似偶然突兀,卻交織著思潮的、時代的、家國的濃郁投影。我被覆蓋了、被裹捲進去了,因此擁有另一段人生,另一種迥異於尋常的生存狀態。木薯、野菜、洞穴、鐵船、火焰木、麵包果、東西大道、東革阿里……等等,在我生命裡別具意義,喚起另類的感觸。

「那一段撥不開濃陰的年月,吃苦、堅忍、紀律和奉獻精神,成了我們生命的底色。每一天的存在,都和理想密不可分,都是實現內心憧憬的時刻。……解甲歸田後,為庸常的、委瑣的世俗安頓而打滾,有時連影子也是踉蹌和疲憊的……」物質和精神構成每一天的日子,也構成我們自身。如何平衡兩者,安頓身心,在看似無意義的人生中,尋找意義,成為我們在世俗生活中的焦慮。

創作源於生活,現在的和過去的生活。文學又是一種記憶書寫。當思緒在歲月裡穿梭,昨日光影層疊交錯,我們得以窺視、細察和審思,引起對生存狀態、人生價值、自我實現等生命課題的關注。對我而言,寫作是一個在回眸中反省和學習的過程。從異域歸來,用了十餘年安頓生活,出於興趣,二○○七年重新伏案書寫,採用筆名「辛羽」,「羽」字分拆來即「學習再學習」。

而「海凡」卻直到二○一四年才出現。進入新世紀,市面有不少有關馬共書寫的著述,閱覽之餘,起念把在山裡寫的六篇小說,加上初從山裡出來和平村時的幾十則日記,集合出版作為一份生涯紀念,付梓時採用我在山裡寫歌詞的署名「海凡」(渾不知馬華文壇曾有海凡其人,不好意思),寓意揮別昔日的自己。想不到過了一年,在黎紫書鼓勵下,竟回頭掃開落葉,躑躅覓路,重返雨林書寫,而且越走越深入。從二○一五年開始至今,接連新寫了四本書。看似和眼前現實脫節,實際卻是命運的延續。一個完整的生命,總由不同的階段組成。抽離過去,今日種種就是殘缺的。因此,無論小說或散文,我的書寫自然而然地遊走於現況與記憶,從時間縫隙中掇取,今昔映襯,藉以分享一個個獨特的個體與風物,儘管在大千世界中它們稀罕,甚至有點方枘圓鑿。它們正逐漸淡出視野的背影,恰顯露出歷史的滄桑,與人性的繁複。

閻連科說:「人的命運,其實是時間的跌宕和扭曲,並不是偶然和突發事件的變異。」這一說,對應於我,和我那群戰友的際遇,或可視為一個註腳。

人,就像一座城市,也有它的前世今生。

無獨有偶,《落香》裡另一篇散文〈歲月雕刻的公公,山鄉,我的童年〉,被收錄在馬華文學專題系列《復始之地》中,也被當作虛構的小說。而它卻是我懷念公公、寫幼年時與他的一段相處歲月。看似那股濃郁的鄉野氣息,對高度現代化的島國城市,很不真實,或只能是虛構的真實。在這本文集中,還有多篇這樣的文字,比如〈覓路的「火金姑」〉,孩提時被我們稱為「大港」的裕廊河支流,如今已是公園裡的一汪湖泊,絕不會再有「火金姑」(螢火蟲)飄忽了。比如酬神街戲喧鬧的聲影幾乎徹底沉寂,連戲臺都拆了。比如井、桑樹、鐵道、爆竹、識字班、懇親會……它們都不是編造的童話或者傳奇故事,它們確確實實存在過,並刻寫在如我一般的古稀之人的年輪深處。

因為接連寫了幾部以雨林為背景的游擊生活的書,學者論述時被歸入馬共書寫的範圍。在馬華文學中,鑑於馬共領導的那場超過半個世紀的抗爭,對國家歷史發生過深刻的影響,把它在文學上的呈現進行歸納,稱為「馬共書寫」有其意義。然而我又覺得「馬共書寫」這個表述不那麼恰切合適。我認同中國作家李銳的說法:「在我看來文學最好不以描述的對象來分類,諸如寫農民的、寫城市的。最好以文學的命題來分類,比如寫愛情的、寫悲劇的,等等……小說的標準不在於你寫農民還是寫了國王,寫鄉土還是寫城市,而在於你是否把農民或是國王,鄉土或是城市充分地做出了文學化的表達。」

我期望,寫作和閱讀的目的都不僅僅為了獵奇。寫作的內容,無論是政治、社會、戰鬥的,或是自然、生態、日常的……形而下的一事一物,都能提升到形而上的、人文的思考。這樣才能體現「文學即是人學」的核心價值。一個人會有形形色色的各類生活,生活是具體的,創作卻應溝通人性,具有共同的、普遍性的關懷。因為這個「共性」,它才得以走得更遠,活得更久,使不同年代、不同人群都可以理解,能起共鳴。

再說雨林游擊生涯在我生命中,也不過十三年,上山前有二十餘年鄉居,下山後,迄今已在城市生活超過三十年。在這些更長久的時光裡,有著更多見聞和故事。把它們寫下來的還是我,無論是辛羽或是海凡,該如何用「馬共作家」、「馬共書寫」去涵括,去表徵?鄉野的、雨林的往事在我身後,城市的街衢在我眼前延伸,《落香》裡的四十篇短文,是我在生活的綠茵地上,隨處撿拾的縷縷香魂。

紫書曾經這樣寄希望於我:「有一天能在他自己的文字裡,終於與今日的自己相逢,並且有了相認的勇氣。」辛羽和海凡之所以曾經在平行道上,各行其是,只是時代餘光的折射。這一切終究慢慢地消融在暮靄裡。

《落香》的編輯出版,除了超過半數的新作,還匯集了以辛羽發表的若干短文,就這樣把生活的鏈條串接起來了。既是相逢,也是相認。

二○二三年是一個有趣的時間節點。從二○○七年我開始以辛羽書寫,至二○一五年轉為多用海凡發表文字,其間八年;從二○一五年至今,又是另一個八年。「8」字兩個圓環,迂迴往返,形成自己的小宇宙。生活如此,生命亦如此,搭建其上的文學,也不外如是。

書本得到臺大高嘉謙副教授寫序推薦,不勝感激,謹此表達懇切的謝意!

二○二三年三月八日

推薦序

文學與記憶的餘馨/高嘉謙(國立臺灣大學中文系副教授)

    《落香》是海凡第一本在臺灣推出的散文集。此前,他以海凡為筆名出版的系列寫作,都是關於他十餘年的馬共叢林經歷,以及後馬共歲月的見聞和記憶書寫。這幾本書選擇在馬來半島出版,銘刻了他在半島的山林荒野裡的心境,亦是馬華出版裡清晰的海凡印象。海凡是在一九七六年從島國渡海來馬走入山林。彼時中南半島赤化,受到左翼思潮影響,他毅然準備投身叢林游擊隊,從島國逃亡,乘火車偷渡到吉隆坡的那天,恰逢毛澤東逝世的號外新聞刊出。那是他親口告知,入山前頗戲劇化的一幕。這突如其來跟革命的紅色中國打了照面,卻是歷史的尷尬與錯置。海凡的入山,像是走向背反的路徑,他為理想的一腔熱血,在滾滾時代洪流裡注定難以掀波,卻改變了他前半生的造化。在二十一世紀的新馬文學版圖裡,海凡以文學重啟自己在雨林裡的田野踏查,牽連歷史,兼顧生態,開展馬共文學的風土誌。如果戲稱他為新加坡的最後一位馬共,恰恰是他回到島國現代化的都市叢林,透過書寫馬共記憶,嵌入或承接了馬共的歷史遺產。這份獨特的經歷,滋養他後半生的文學生命。與此同時,街衢和綠地鋪綴了更長的後馬共歲月,彰顯他執念寫作的別樣情懷。《落香》照見海凡穿梭於鄉野、山林和都會的閱歷,歲月落英入土,化作縷縷香魂,這是《落香》交織的前生與後世的生命共感。

   《落香》共有三輯:記掛、落香、看見。寫人、寫植物、記事,以及創作和行旅路上的迴響。專輯的設計,其實早見於他以辛羽為筆名在新加坡推出的幾本集子《傾聽‧回眸》(二○一二年)、《瞬間‧側影》(二○一六年)。《落香》亦有數篇取自前書。這類遊走山林與都市的生活記憶,抓住的瞬間心緒、往事餘溫,傾聽歷史沉澱的回音,可以歸結為他的寫作路數。文學作為記憶書寫,貼近生命脈動和底蘊。其中同名專輯「落香」裡的篇章,文字很是飽滿。不少是南方草木書寫,同名的〈落香〉不妨視為此書的內核,寫的是疫情管制下,無意間覓得的芬芳。焦躁生活裡遭逢暗香,土生的煙筒花,其實不無作者寄託的心志。落地才散發的花香,託寓夭折的天才少年、獻祭的青春、未得正果的初心……何嘗不是作者回首往事的心路點滴?那個走在山路上的革命青年,斑駁身影像是文本的複寫紙,時而浮映,時而內嵌為探看生活的趣味和眼光。

對臺灣讀者而言,閱讀《落香》而認識海凡的寫作的另一層意義,揭示了「華文」的周邊,交織、重層的歷史線索和生態。上個世紀七○年代末的海凡跨境投身馬共,二十一世紀的寫作和出版,依然從島國綿延至馬來半島。作為島國華文寫作的大後方,馬來半島的風土,為新華文學拉開了歷史縱深,同時是華文資源的整合和重置。海凡的馬共書寫既是馬華文學的一部分,也是新華文學都市景觀裡,難得的鄉野山林。後半生安逸靜好的島國歲月,沖刷了雨林的背影,卻也醞釀了記憶書寫的可能,同時疊合了一衣帶水的華文連動脈絡。《落香》鋪展的馬共山林剪影、南方草木生態、島與半島的文學軌跡,猶如落地的花才有芳香,化作春泥,滋養了海凡在兩地的生存經驗。這也是華文寫作對島國與半島的另類餽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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